第二天,为了少见人,天还黑蒙蒙的,玉秋就坐上了去虚县县城的三轮车,照着瑞芳写的那个地址,她走着问着费了好大劲,找到了那个“中原酒家”后,却又不敢相信这就是亚丽所说的饭店,因为饭店富丽堂皇的,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,她想进去问问,但隔着玻璃望进去,看见里面有三个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子围在一个柜台旁打牌,她不禁有些望而生畏了,等了一会儿,有个穿得脏兮兮的伙计模样的人出来,看见这种和城里人迥然不同,但是和村里人很像的人,她有种亲切感,便上前去探问。
饭店老板娘五十多岁的样子,又白又胖,穿着一件象绸子样光亮的上衣,亚丽领着玉秋进去的时候,她正坐在沙发上,白胖的胳膊支在沙发扶手上还夹着烟,那一头异常黑亮整齐的短发衬托着一张象豆腐样白嫩的脸庞,被烟雾缭绕着,给人一种雍荣富贵的感觉。
这栋楼楼上是旅馆,楼下是饭店,老板娘安排玉秋和亚丽一块负责一楼饭店的服务工作。玉秋原以为这儿会象厂里一样按小时上班,谁知她的活儿却又脏又累,比起家里来并没好多少。
每天,当她拖地、择菜、忙得喘不过来气时,看着老板娘的女儿们似天仙样坐在柜台旁或打牌或说笑时,她便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、委屈感。自从来到城里,她的感觉便不一样了,她觉得人与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明白的距离感和等级感。尤其是老板娘一家,让她觉得她们是那般的遥远,那般的高高在上、高不可攀。尤其是老板娘的小女儿,一天一套衣服,且都漂亮得让人目眩,白天她不是和那两个来找她的女友打牌,就是和几个常围着她转的男孩子闲聊,晚上的时候就去跳舞。玉秋觉得她的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要自在,这天玉秋正在大厅里拖地时,老板娘的女儿从外面回来了,看她拿着一个粉盒让她那坐在柜台旁的二姐看,说什么一百八十二元,擦上很细腻、遮盖效果很好时,玉秋一下子便惊呆了,一百八十二元一盒粉,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事情,她不知道那盒里的粉是什么样的,但从此她对这个“贵小姐”却是愈加的不可理解,愈加觉得其高高在上了,在仰慕别人的同时,她也有了一种深重的渺小感,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。
来的时间久了,玉秋渐渐地发现这里的人都富有得出奇。不但二姑娘很阔倬,其他人也都一样,特别是那些来吃饭的男人,一桌酒席一、二百,一盒烟四、五元,一瓶酒十几元。他们竟天天吃、天天抽、天天喝。玉秋实在想不通一盒烟四、五元会怎样的好,竟比家里的一斤一级烟叶还贵,一瓶酒竟会是家里几斤肉的价格,他们竟舍得喝且一喝就是几瓶,常常一顿饭下来,一百多元便没了影。这一切都使玉秋无法理解,这一切,都使她感到这儿的人富有得不可思议。
那天当她听说老板娘一天收入就有二、三千元时,她不仅惊呆了,“一天啊,老板娘一天的收入比她全家一年的收入还多呀”。这样感叹着,她觉得和老板娘一比,村长家的权势,村里有钱人的富有了都不算什么,都是小巫见大巫。以前在乡里上高中时,她也曾接触过几个家里很有钱的同学,但她从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差距有这么大。自从来到城里后,她不但深切地感觉出了城乡差别和贫富差距,而且深切地感到了人与人之间地位的不平等。
那天,那个向老板娘叫表姨的小柴买菜时不知怎么把三轮车给弄丢了,老板娘得知后,怒气冲冲地冲到后厨问了没几句,扬起胳膊照着小柴的脸啪、啪的便是两耳光,霎时,五个鲜红的指印便显在了小柴的脸上,看着这一切,玉秋忽然觉得害怕起来。本来,来到这里她便有低人一等、伺侯人的感觉,使她在家时长期形成的优越感、自信心很受打击,为了少抛头露面、少见人,她总是在无人时把那些拖地、收碗、抹桌子的脏活儿全揽了,只让亚丽端饭上菜。现在看见老板娘比村里占伟的后娘还要厉害十倍,她便有些不寒而栗了,再有客人来时,她也不敢呆在一边了。
亚丽告诉玉秋,她不想在这儿干了,过完年后,因为换了老板,现在的老板娘压了她几个月工资一直不给,她要也要不出来,刚好她表姐在一个乡镇企业打工,那儿有一个空缺,她想去那里,虽然那里要交三百元压金。玉秋一听亚丽要走,心就慌了,她十分想和亚丽一块儿走,但想想那三百元压金,也只得做罢。问老板娘欠亚丽的工资怎么办?亚丽说:“我这两天暂时不走,待工资要出来后再走”。
亚丽去老板娘那里已好几次了,可老板娘象挤牙膏似的,有时给她那么一点儿,有时干脆推脱没钱。恰那边又催,她一急,便委托玉秋代她要,自己先走了。
玉秋又去要了几次,可老板娘一分也不给,这使玉秋心里直打鼓,担心自己的工资也会象亚丽的一样。偏亚丽一走,新来的那个女孩又只知道涂脂抹粉,不知道干活,老板娘也不说她,剩下端菜上饭、打扫卫生、收拾餐桌的活儿全推给玉秋,玉秋一个人很孤单,十二万分不想在这儿呆了,可不在这儿呆又去哪里呢?难道回家不成,一想到回家,她就又害怕又难过,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,父母是不是很操心自己,虽然她已经让亚丽家人去家里告诉父母她在这里,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那帮人会去找事。
这样担忧了一段时间,她决定去亚丽的大姑家问问,看最近有没有家里的亲戚过来,能不能帮忙给探探家里的情况。
这天天下雨,晚上九点就没人了,她借了辆破自行车便出发了,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,她骑着车子,象瞎子走路一样,完全凭着感觉向前骑着,没想到,骑到一个大坡处时,那辆没有闸的坏车象失了控的疯马样顺着大坡便冲了下去,车子带着她呼呼地向前冲着,最后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上,啪的一下便摔倒了。她想爬起来,可刚一动,膝盖处便钻心地疼。在地上呆坐了好长时间,她强忍着疼痛挣扎起来,用自行车支撑着一步一瘸的向亚丽的大姑家移去。
到了亚丽的大姑家门前,看见窗户亮着灯光,她心中一阵欣慰,敲开了门,亚丽的大姑一边给她擦洗那血肉模糊的膝盖处,一边说可以替她问问。
带着失望在那儿住了一晚,早上玉秋一瘸一拐的回到饭店时,天已不早了,她刚进门,就听老板娘吆喝道:“你不在这儿,怎么不请假”,
玉秋说:“我摔住腿了,没想到会来晚”
老板娘:“你倒挺会找理由的”,
玉秋:“我腿疼得很,想请半天假”,
老板娘:“你请假,客人来谁服务呢”。
看着老板娘那张白胖的面孔,玉秋忽然觉得她脸不但白的怕人,而且白的让人恶心。老板娘说完便上楼了。剩下玉秋站在那儿,禁不住心头一阵阵发冷。
中午她在大厅里收拾桌子后,一瘸一拐的端着托盘向后边走去,不防却碰住个凳子,恰好碰在膝盖的受伤处,猛然的疼痛使她腿一颤便摔倒在地上,托盘也被扔出老远,看着托盘上的几个盘子也被摔碎了。玉秋强忍着疼痛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捡盘子。没想到那几个整天闲着无事,正聚在收款台旁的几个男青年和二姑娘却开心的大笑起来,这使玉秋愤怒的要命。她正难受时,亚丽来了,一看见亚丽,玉秋伤心极了,向亚丽倾诉起来,亚丽说:“你不用伤心,她们这家人,简直没法儿说,除了钱,什么都不要,尤其是老板娘和她小女儿”。两人正说着,新来的那姑娘说老板娘在雅间陪税务局的人吃饭,叫玉秋赶快去上菜,一听老板娘在雅间,玉秋也不敢和亚丽说话了,飞也似的跑去端菜去了,
当她端着饭菜进到雅间时,老板娘正和一个男的在猜拳,那男的黑瘦黑瘦的,一条干瘪的胳膊和老板娘那条圆滚滚、胖乎乎的白胳膊在桌子上空伴着那一声六六六啊、八八八啊伸的极快,玉秋看着一黑一白两条胳膊在桌上流星似的划的正热闹,便站在那儿,想等他们划完后再把菜端上。可谁知老板娘划完了,一扭头看见她站在那儿,张口便说道,“你不上菜站在那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”,一桌人听到这句话,都齐刷刷的扭过头来朝玉秋看。那一刻,玉秋真是窘透了,她无地自容地站在那儿,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。老板娘训过她之后,一扭头,便满脸堆笑、毕恭毕敬的对其它人说,“大家吃、吃”,看着老板娘对人截然不同的态度,一瞬间变换的两幅面孔,一种深深的悲哀从她心底涌起:“我是一只蚂蚁,被人不屑,无人在意,在这里只能被呼来唤去。”
带着心痛从雅间出来,玉秋又一瘸一拐的忙活了半天,忙完后她刚想坐那儿喘口气时,老板娘在楼上叫玉秋上去。
玉秋去的时候还以为老板娘让她拿什么东西,来到老板娘的房间里,老板娘张口便问道:“你刚才摔碎几个盘子”,“我腿疼,不小心碰住了凳子……“你别给我辩解,这月扣你五十元工资”,不待玉秋说完,老板娘便干脆利索的说。“听到这句话,看着溜圆、肥胖、似一堆肥肉放在沙发里的老板娘,玉秋忽然感到一种狰狞和可怕,一种尤如面对青面撩牙的可怕怪物的感觉,她无法理解,无法想象,老板娘是否知道什么叫同情、善良。
出了老板娘的门,玉秋又气又恨的,老板娘这一下,使得天地在她眼里都变了色,她觉得哪儿都是灰冷的,觉得每个人的面孔都象老板娘的一样狰狞、怕人。她实在不明白老板娘为何竟这样狠毒,想着自己尽心尽力,天天累得腿都是疼的,摔碎几个盘子竟扣她三分之一的工资,她真想马上就不在这儿,再不要看到这些面孔。亚丽的工资仍未要出来,看到这种情况,玉秋在这儿一天也呆不下去了。亚丽明天就要走,她的工资也不指望要了,玉秋问她能不能把自己也带去,亚丽说有个厂子她可以问问,有机会马上告诉玉秋。
玉秋一会儿也不想在这儿呆了,她感觉这儿象妖怪洞一般,老板娘就象恶魔一样,看见她那张白脸,她就有想发抖的感觉,又恨又怕的却又莫之奈何。她十分的想念家、想念父母,但是理性告诉她,她不能回去,可在这儿呆,她感觉既孤独又可怕,怎么办呢?她便开始满街的去找工作,问来问去的,除了饭店和旅馆这二种地方要人不用压金外,其它象工厂和商店,都得交压金才能进人,饭店和旅馆,她是打死也不愿再去了,但是去工厂,还得等亚丽回话才知道结果。这使她很担心,如果行了还好说,如果不行,她可怎么办呢?这样想着,她愈来愈想念家人。
勉强在饭店呆着,她有度日如年的感觉,每天忙时,能把腿跑肿,但晚上和那个新来的姑娘躺在那个小房间,她却又是那样的孤独,那个姑娘有时在这儿住,有时不在这儿住,有时正睡着还有人敲门,她就走了,看她平常说话的态度和穿衣打扮的样子,玉秋知道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,她只是顶着服务员的名声在这儿呆着而已,因为不是同类,所以也无话可说,这使玉秋感觉很孤独,这几晚,她夜夜都梦见自己回家,可是从梦中醒来,才知道那是虚空一场,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天花板,她都有可怕的感觉。
她天天盼着亚丽的大姑能回过话来,可总也没有消息,这使她很难受,这天,她又去找亚丽的大姑,谁知亚丽的大姑说,最近家里没人来,亚丽也没什么消息。玉秋一听,失望透了。从亚丽的大姑家出来,她有种世界未日、走投无路的感觉。
眨眼间月底到了,她去向老板娘要工资,结果老板娘却说下月再发,这使玉秋有点害怕,本来在这儿呆着就很煎熬,这会儿老板娘这样一说,她不由自主地便说:“我不干了”,“没想到老板娘却说:“不想干更没有工资”,听到她这句话,玉秋气得七窍生烟,再要说话时,老板娘却站起身出去了,剩下玉秋站在那儿气的肚疼却又无可奈何。
晚上,老板娘和四五个同样年龄的人正在凉台上乘凉时,玉秋又来了,玉秋知道她这个习惯且故意这种时间来,是想着老板娘顾忌面子会给她的,可天知道,老板娘竟然说:“我没钱”,看老板娘这样,玉秋很希望旁边有哪个老人能替自己说句话,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老人都是慈祥的、善良的,可谁知不但无人帮腔,有两个竟只管自己说自己的,好似玉秋不存在似的。这使玉秋恨透了,恨她们都这样的冷漠、这样的无情,更恨老板娘的无赖和狠毒,想到自己一个月辛辛苦苦的劳动,换来的仅仅是老板娘的几盒烟钱,是她女儿的一盒粉钱,可即使这样她也想给侵吞了时,玉秋对一切都充满了仇恨,尤其是老板娘,恨的她直想上去拿把刀把她捅了,甚至想放把火把她这个饭店给烧了,可是,这一切都仅是想法而已,无论她多么的仇恨,多么的恼怒,她都是那样的无力,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,甚至连这些破坏性的事情她也没有干的能力。这样恨着恨着,她便渐恨起了自己,恨自己是这样的卑微、无能,“我是一只蚂蚁,无能无用的蚂蚁,一只卑微的蚂蚁,可怜也可恨的蚂蚁,我为什么这么渺小,我为什么这么没有力量呢?”她问自己道。
正难受时,父亲来了,猛然看见黑瘦的父亲,父女俩都掉泪了。
原来那天那伙人吃完饭后发现玉秋不见了,就准备去抓玉秋爹说事,他们觉得找不到他女儿,找到这个老实软弱的男人也好,最起码有油水可榨。第二天他们决定先收款,收到天黑该回时顺路把这个男人带走。谁知收到一户人家时,那家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,老惦记着已经交过了,还拿着上次的收据一直在那儿晃,在那家呆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收上来,二狗急了,上去照着老头胸部捶了一拳,这一拳不当紧,老头倒在地上,四肢抽搐,再也没有醒来,看出了人命,几个人开上车便想溜,谁知那家弟兄多,没有那么好欺负,鼓动全村人都出动了,村民们拿着粪叉、铁揪围住车,拍着车窗,让他们几个人滚出来,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,他们只知道这些庄稼汉都唯唯诺诺的,哪知道他们愤怒起来,是如此的可怕和吓人。在车里耗了一天,他们几个人都没喝一口水、没吃一口饭,直到晚上他们所长给县公安局求救,公安局来了一车荷枪持弹的警察,才算把他们解救出来,不管怎么说,他们也不是为自己收钱的,而是为所里、为县里收钱的,虽然二狗被关押了一段时间,但上面还是有人保护他们的,不然就太不够意思了,所以后来,无论那家人怎么上访、怎么告状,案子审了好几次,那家都没赢,原因是老头死于脑梗塞,而不是死于拳击。
事情这么一拐弯,倒是救了玉秋父亲一命,所以说南非洲的蝴蝶煽动一下翅膀,北美洲的天空就要刮起一阵龙卷风,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,好多事情都因因相连着,但究竟那是怎么连的,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。
父亲去见了老板娘,老板娘付给一半儿工资,这事算是了结了。
跟着父亲回到家里,看见村庄、瓦房和乡亲们的面孔,玉秋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和踏实,而此时再想那个饭店,简直就是个人间地狱,在那儿她有飘着的虚空感,回来了才知道什么叫踏实、什么叫亲切。
母亲看见玉秋回来,一边抹泪,一边说再也不让她出去了,玉秋原以为她是不舍得自己离开,谁知却是另外的原因。
原来自从村里人知道玉秋在城里的饭店后,闲话就开始了,有的说:“玉秋长得漂亮,去那种地方非学坏不可”,有的说:“那闺女本来就有野心,去那种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呢”,还有的说:“也许当时没地儿可去,走投无路了才去那里”,还有人说:“当时找个亲戚家藏一段时间不就行了,自己长那么好,却在那儿给人家当丫环,恐怕她脑子进水了”。归结起来就是一句:“女孩子不该出去,更不该去那种伺候人的地方,去了必定要沦落”。
世通媳妇又来提亲了,给玉秋介绍的是她姐家的孩子,那是一户卖布的、很殷实的人家,玉秋妈这回下了狠心,非逼她去相亲,她没法,去看了,男孩子形象还不错,只是一谈话,就不行了,肚子里没什么东西,思想还陈旧,也说什么女主内、男主外的,玉秋听了很反感,坚决不同意,她妈却是死活都得让她同意,这下娘儿俩斗了起来,闹得家里鸡犬不宁。
玉秋妈先是不吃饭,在床上呕起来,玉秋天天既得做饭、涮碗,还得喂猪、喂牛,劳累不说,母亲不吃饭,父亲也唉声叹气的,家里气氛阴沉沉的,让人心里又憋屈又压抑。
玉秋妈躺了几天,看这招不见效,就开始大骂起来,骂累了就睡,睡起来就骂,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,象猪脑袋了、死人脑筋了、白养活了、当初生下来怎么没掐死了……听着那一声比一声难听的咒骂,玉秋象孙悟空听唐僧念金箍咒一般,一边头疼一边还得强忍着,本来她想母亲骂两天就过去了,谁知却再也没有结束的意思,这天,听着母亲那一声高似一声的咒骂,她终于忍不住了,蹦跳着和母亲大吵起来,看她不但不服气还那么凶的样子,她妈被气得晕死过去,家里霎时象塌了天似的,玉秋弟弟被吓得大哭,玉秋爸又掐人中又呼叫的叫醒玉秋妈后,喝令玉秋给她母亲跪下赔礼,并要她答应这门亲事。迫于无奈,玉秋口头上答应后,她就下定了另一个决心。
自从在城里呆过后,玉秋再也不想在农村生活了,那个饭店不好但并不代表城市不好,以前没在城市生活过,她不知道人世间还有二小姐那样舒服的日子,也不知道农村的生活和城市里一比,是这样的低等和落后,现在知道了,她就想追求那样的日子,不愿再过这种下等人的生活,但母亲这样,等于说是掐灭了她的梦想和对生活的希望。与其这样,还不如去死呢。这样想着,她决定离开家,再也不回来了,她要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第二天天亮时,两口子发现闺女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