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28岁,我的女同学女朋友全都结婚了,而我还没有找到对象,更没谈过恋爱,当时我着急的不行,夜夜做梦梦见我结婚,尢其母亲一催我,我就恨不得去街上抢个男的回来拜天地,套用我一个同学的话说就是:急着结婚却找不着对象。我常常恨的直想骂,骂男人怎么都是势利鬼,早年我如花似玉时,我没打算找对象,他们象苍蝇似的围着转不停,而今本姑娘还未成为残花败柳,只是稍稍有几条皱纹,他们就敬而远之了。更为可恨的是,有次同学聚会,有一男同学问我结婚没,我说我是老姑娘,他竟然说,"老是老,是姑娘不是,当年你多牛呀,后面总跟一大串"。气得我要吐血,当时想:这女人怎么象青菜一样,一老就不值钱了呢,同时我也恨自己,青春年少时光美好时怎么就没想到我还有今天呢,当初看着男人一个个都是不值钱的东西,他们围着我转时我鼻子一哼就把他们打发了,现如今自己一老,怎么看着个个都象宝贝呢,那时每每想到这些,我心里就慌的不能行,就觉得时代变了,自己已经被剩下了,有了被这个社会遗弃的感觉。
为找对象,我那两年实在是没少费劲,也拿出了相当的诚意,可天不作美,相亲相了有一个连了,可就没有一个看上眼的,你说怪不怪。虽然相了那么多,可我并没有气馁,也不是不气馁,而是不能气馁,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。直到有一次,我算是彻底的泄气了,因为又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时,对方也是大龄青年,接头暗号竟然是让我左手掂只烧鸡,让他右手拎瓶啤酒,让我们在紫荆山百货大楼的高架桥上见面,你说歧视大龄青年也不能用这种办法呀,从此后,我再也不去相亲了。
那时,上网之风日盛,在报刊、电视、杂志等一切新闻媒介的宣传和鼓动下,上网成了新潮、前卫和时尚的代名词,我因为工作的原因,医院要求所有单据都得输入电脑,我也不得不去学电脑。谁知这一学,竟学会了上网,并且发现了"聊天室"这么个消磨闲暇时光的风水宝地,于是便乐此不疲地一头钻了进去,在那里,我可以忘掉生活中的一切烦恼,可以忘掉我找对象的艰巨任务,而随心所欲、轻松自在的呼吸。我可以扮做一个清纯的小姑娘,一番胡言乱语后让那些男士在键盘上手底生风、穷追不舍,然后我逃之夭夭;我还可以扮做一个假先生,去和那些叫做丝袜小姐或歪女的假女生周折一番,偶尔遇到一个真诚的人,我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心事和烦恼向他诉说一下,我虽然为上网专门购置了一台电脑,但我只是把网络当做休闲和娱乐的工具,并没想从网上得到什么,可谁曾想,刚上网不久,我就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对象,开始了我的情感之旅,也是我28年以来的第一次情感付出。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,也许老姑娘的心更容易被打动吧。
那天,我起了个叫杏子的名字,来到商都信息港的"海阔天空"聊天室,那时聊天室里正热闹,一个叫阳光女孩的正对一个叫贱人的说:"贱人,贱人,我爱你,我不打你我不骂你,我用我爱的小刀一刀一刀刻死你"。一个叫红藤缠树的对木乃伊说:"妻不如妾、妾不如娼、娼不如妓、妓不如偷、偷不如偷不到、偷不到不如想想、……"一个和尚在说:这里贩卖友情、往(网事)事、梦想、现实、激情、忧郁和酒,你想要什么。一个假斑竹则不停的发布一条消息:"频道准备聚会,请各位准备好现金,准备好酒量、化妆品,快点来,具体事宜屋里商量"。一个叫老K的则对一个叫长发飘飘的说:"轻轻地我把你抱到床上,轻轻地掀开你的裙子,轻轻地脱掉你的内裤,轻轻地吻你的脸庞,然后轻轻地对你说:"宝贝,换尿布了!"长发飘飘唾了老K一口唾沫,不理他了。老K便道歉道:"对不起,我错了,我试着用豆腐撞死,拿面条上吊,但都失败了。你叫我怎么办?"长发飘飘则回复道:"我快乐因为你快乐,我开心因为你开心,我愁了因为你瘦了,我笑了因为你胖了,我有钱了因为我把你卖了--这就是我的养猪心得。老K则回复道:"世上有六种蛋:鸡生的叫鸡蛋,会爆炸的是炸弹,正读这句话的是笨蛋,在笑的是蠢蛋,在生气的是傻蛋,想骂人的是王八蛋。看到他这句话,长发飘飘朝着老K踹了一脚骂了他一句"NQS,285"(你去死吧,二百五)后便再也不理他了,老K再三说话,她也不回复,只管和和尚聊开了,老K自觉无趣,便颁布了一道假圣旨:"奉天呈运皇帝诏曰:由于你不理我,罚你三天不准拉屎,拉屎不准带纸,带纸不过三尺,直到憋死为止!钦此。领纸。"
我正看着笑时,一个叫导弹的进来了,并且一进来就和一个叫笑歪歪的吵起来了,他问笑歪歪那天为什么没有赴约,笑歪歪看来是个女的,开口便骂导弹是个骗子,看两人吵得不亦乐乎,我问笑歪歪怎么回事,原来是两人在网上认识,导弹把自己说得一朵花似的,告诉她自己是个有魅力、有文化的大老板,谁知那天见面时她一看,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,她气得理也没理他就走了。我正听笑歪歪说着,导弹又开始说话了,他不急不恼地对笑歪歪说自己根本就没有骗他,只不过当时做自我介绍时含蓄了一点,并且逐字逐句给她解释如下:
我是个成熟男人(今年58了),体形魁梧,别人都说我有大哥的感觉(个头像武松他大哥),事业还算成功,是个不算特别大的老板(自己摆个冷饮摊儿),无论到哪儿都得拎着笔记本(记电话和日收入的纸皮笔记本),坐的车也不算太好,但比林肯车宽敞些(天天都坐公共汽车)。多年在河南大学的熏陶,成就了我的文化品位(因为我曾在河大里边卖冷饮),我闲暇时研究中国古代史,尤其是清史(最爱看还珠格格)。我也算跟得上时代的潮流(明确知道今年哪种冷饮好卖),因为经常跟上流社会打交道,我很厌烦(河大校长总是跟我讲:"校园内禁止摆摊!"。所以常体察下情(不得不去其他小地方摆摊),我对理想伴侣的要求并不高(只要对方比我高就可以),亲爱的你来吧,你来了以后我会请你吃很多冰激凌(当然是当天卖不掉、快融化的)。你第一眼看到我,就会很满足!(我想你大概不会再看我第二眼!)。
我在一边正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,一个叫丑男人的和我搭起话来,让我猜一个谜语:"猪屁屁上有两滴水,打一歌名。"我猜了半天也猜不出是什么,便让他告诉我谜底,谁知竟是《流着泪的你的脸》。气得我要吐血,便回复他道:"你长得真有创意,活得真有勇气,丑并非你的本意,是上帝发了点脾气。勇敢点,活下去,如果没有了你,哪能衬托出世界的美丽?"说完这些,我便不理他了,本以为他会无话可说了,谁知他却回复道:"你美你美,袋鼠的胳膊大象的腿,狗熊的脑袋野兔的嘴,驴子的耳朵八字形的眉,叉着胳膊盘着腿,哭着闹着要选美。"气得我张口结舌,无言以对。送给他一个"285"后,我便也不理他了。他缠磨了一会儿,自觉无趣,便走了。我于是又一个人呆在那儿看别人说话。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,我看见一个叫小罗的进来了,我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名字,在这个特殊的地方,叫什么名字的都有,但就是没有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名字,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问到:"哪个有着幸福家庭的人想聊聊",看到这句话,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震,比起老K、丑男人和那些"不是美女别和我聊"、"有想做情人的女士吗?"之类的话语,这句话实在是太让人看重了, "为什么要找一个有幸福家庭的人聊呢?"我接话到,"望梅止渴吧,因为我是一个王老五",他回答说,我说:"梅子挂在树上,望了也是白望",他说:"白望也比望不到强",我又输入一行字:"望望乎,不忘乎,自找难受乎,望不如忘乎",他回应:"望乎、忘乎、网乎"…… 就这样,我俩瞎轮胡佩的聊了起来,并且不知不觉的聊到了很晚,我觉到了我们很聊得来,但没想到以后会再和他聊下去,谁知第二天晚上,我们又碰到了一块,于是便又瞎呲了起来。
接下来,第三天、第四天……,我们都成了这里的常客,另外老K还有清清佳人、费加罗、水瓶鲸鱼、菜青虫等,都经常来这个聊天室,有时大家就一个话题共同聊,但更多的是自由结对聊,我则和小罗聊的更多,我虽然在网上资历不是很深,甚至称不上是个网虫,但由于我输入速度快,一到网上便如喝醉了酒样才思特别敏捷,所以很多网虫都不是我的对手,他们半天才憋出的一句话,常常让我急得直拍键盘,但是我发现小罗不一样,他不但输入的速度快,而且反应快、文采好,比如我问他芳龄几何,他便问我小姐贵庚;我说我一条腿长一条腿短,他则说他一只眼大一只眼小,我介绍自己说:某女,现年28岁,上身着白衬衣,下身着黑裤子,脚蹬一双45码的黑皮鞋,有一见钟情者,请速写求爱信。他则回应道:"甲男,现年28.5岁,小眼睛大嘴巴,一笑少两颗牙,有意者,请速与联系,联系电话:1234567。
我们在这轻松的嬉笑中慢慢地了解着对方、熟悉着对方。渐渐地,我知道了他比我大半岁,并且也是单身,由于同是大龄青年,所以我们有着更多的共鸣和话题,交谈中,我们甚至谈起了各自相亲的经历,他告诉我说有次他去相亲,和对方在公园门口见面后,彼此印象还可以,于是便一块儿进入公园想深入的了解了解,谁知正走着,那姑娘高跟鞋上的鞋跟儿掉了一只,那姑娘那会儿尴尬的不行,脚下一只脚高、一只脚低也走不成路,又不好意思对他说。他当时只顾滔滔不绝地显示自己的才学,竟然对此没有觉察,看他那样不解风情,那姑娘没法,索性坐到路边的凳子上不走了。剩下他还边走边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,直到说完了,他问话时不见应声,一回头才发现姑娘不见了,他觉得很奇怪,便慌忙回去找,找了一圈也没找到,只得自己回家去找媒人,到了媒人那儿才知道情况。他想约个时间再见时,谁知人家姑娘说了,第一次见面就碰上这种事,以后的路肯定不顺,他也只得做罢,回家向他妈一学,他妈埋怨他几天,说他太粗心,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找他这种马大哈的。
我则告诉他,我最糟糕的一次相亲竟然相到了一个秃子,第一眼我就看见他头上戴着个假发不说,还一脸的疙瘩,整个人的模样比李豁子也强不到哪儿去,我气得不行,便去找媒人质问,谁知媒人却振振有词的说对方只不过是头顶没头发而已,并且说人家相貌虽然不很好,但是年纪轻轻的就是个科长,并且马上就要提副处了,还怨我以貌取人,有眼不识金镶玉,气得我张口结舌的无话说。
随着时间的增长,我们愈来愈熟悉,我知道了他家四口人,他还有个弟弟,便戏称他们家有两个和尚,他知道我有两个妹妹,不说我们是三个尼姑,却说我们家象猪八戒的丈人家一样,而且他长得就像猪八戒,说得我脸红心跳又发慌,不知不觉中,我们都已进入了角色。
有一次,他竟说:"可爱的你偷走了我的情,盗走了我的心,我决定告你上法庭。法官说他可以判你终生陪伴我"。一句话说得我心里扑通扑通跳开了。
一阵沉默之后,他说要把电话打过来,我也默许了。没想到,电话铃响起之后,我用颤抖的手拿起话筒时,话筒中传来的普通话竟是那样的标准、音色是那样的美妙和充满磁性,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异性声音,在我那间寂静的小屋里,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堂一般,仿佛伴着仙乐似的,我陶醉得几乎羽化了、透明了,不知此一刻为何时何地何年何月。记得有次我问他职业,他说是信息传播,我问是记者不是,他说不是,我又问是电信局否,他说非也,再问是报纸还是杂志,还说不是,于是我一下子便想到了电视台,问是主持,还说不是,当我猜到播音时,他给了几个笑脸的图标,这一刻,他那绝佳的音色更使我深信无疑了,以后的事实也证明我确实没猜错。
人往往就是这样,当我没听到他的声音时,虽然我们也聊得很投机,很有默契,但还是好像隔着什么似的,但当我听到他的声音、我们通过电话后,我的感觉便不一样了。他甚至给我发了这样一封E-mail:
我们的感情,在电信局的一系列正确政策的指引下,在电脑商的亲切关怀下,一个月来正沿着健康的道路蓬勃发展,这主要表现在:
一、我们聊了这么多次,时间也不算短,了解也不算少;
二、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,有现实基础;
三、我是男光棍,你是女光棍,我们都是同类。
以上三点充分说明:通过两个月的交往我们已形成了感情的共识,我们感情的主流是互相了解,互相关心,我们是平等互利的,当然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,缺点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,我们的积极性还存在一定的差距,这是前进中的缺点,我想在新的一月里,我们一定会发扬成绩、克服缺点、再接再励、携手前进、开创我们感情的新局面……。
因此我想出三点意见供你参考:一是要围绕一个"爱"字;二是要狠抓一个"亲"字;三是落实一个"合"字。
让我们弘扬团结拼搏坚忍不拔的精神,共同振兴我们的感情,争取我们的感情达到一个新高度,登上一个新台阶。本着"我们的感情我们建,建好感情为牵手"的精神共创辉煌。
你是书本我是包,你是耗子我是猫,你是木头我是胶,你是猪肉我是刀,我们关系这么好,还有什么不明了。
你的小L
猴年马月
随着时间的增长,我们除了网上的接触外也有了其它的联系方式,他给我留了他的手机,我也给他留了我的手机。如果哪天晚上八点钟我还未到网上,我的手机就会准时响三下,那时我便会放下所有的事情,不顾一切地跑到网上去见小罗,我们常常8点开始聊,有时聊到三、四点还都不愿下网。现实的午夜是寂静的,网上的午夜也不再嘈杂拥挤,但往往是这种时候,狼就要出现了,一些不堪入目的话一如饿极的色狼在夜空中长嗥一样,让你感到头皮发麻、恶心不已,偶尔回到现实中,一屋的黑暗也让我感到害怕,但是有小罗在身边,害怕反倒使我更觉到他的可靠和安全。不知不觉中,我已把他当做我的依靠和精神支撑了。
在午夜的聊天室里,小罗常常抚摸着我的长发,对我耳语着:"杏子,虽然我还不曾见过你,但你的心灵是这样的纯洁和美丽",在夜的寂静与黑暗中,他的这些很温情但又绝不带色情和不健康的情绪和话语,常常让我脸红耳烫、心跳不已。隔着时空,我感受的是纯情、温馨和美好,比起网上有些一聊就见,一见就想亲密接触的"现代派"来,我觉到了小罗的可爱和高贵,也由此更加信任和依赖他。我告诉他,我不漂亮,他说漂亮的姑娘不一定使人幸福,并且说他很丑,我只认为这是自谦的话罢了,并且呢,如果他真的很丑,我也确实不会在乎的,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,他给我的整个印象就是:诚实、可靠、善良、温厚。而这些,正是我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,也是现在的时代稀缺的,多少年来,我都认为美好的品德较之权势、财富和外貌,是一种更为永恒、可靠和值得珍惜的东西,尤其婚姻要签定的是一生的合约,中间要经历时光的变迁、时代的转换,更有人世的沧桑、命运的莫测,在这千变万化中,我们需要一种牢固的、可以依附的、永恒不变的东西来依靠。而这个东西除了品德外,其它好象都是易变的,包括青春、外貌、职业、健康、财富、权势甚至还有文化。多少年来,我都在等待和寻找着这些看似常见,实则如凤毛麟角一样的东西。而今我终于找到了,我不在乎他的外表是否好看,装潢是否完整,哪怕他的面孔黑一点,哪怕他的腿少一截,我都不会在乎的,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,为什么有人娶了全身瘫痪的张海迪、为什么我身边一个高干家庭的漂亮姑娘嫁了一个哑巴,这时我全理解他们了。
在别人眼里看来,两个人面都未见,就做出这样的决定,好象很荒唐似的,至少是不真实的。但我不这样认为,我确信我没有头脑发热、一时冲动。
按理说,聊到这个份上,我们早该见面了,可他好像有顾虑似的,迟迟不说见面的事情,我呢?开始时也很踟躇,要不要投入自己的感情,要不要相信网络,在最初时也是思量了再思量,考虑了再考虑。正是因为慎重,我们才轻易不谈见面的事,正是因为理智,我们见面的日期才一拖再拖。按常理推算,这种犹豫和理智应该是阻碍感情发展的,可我们的发展不仅没有因为我们的理智而止步,反倒因这冷静和理智更向前跨越了一步,就如你筑了一道河堤拦截洪水,洪水不但没被截住,反倒冲垮了河堤更加汹涌的向前流去一样,还没越过见面这道障碍,我们情不自禁的在网上谈婚论嫁起来,也许都是大龄青年都太憧憬结婚,也许是感情发展到了这一步,我们竟直接谈起了市内哪家婚纱影楼照的婚照更漂亮,哪家那种总统阅兵时的敞蓬车结婚用最好。那段时间,我走在街上,甚至留意起婚纱的款式来,而他呢,论痴狂比我更痴狂,说冷静也比我更冷静,迟迟不提见面的事情。因此,当他终于提出见面的时候,我确信他不是随意的,而是经过深思再深思的,而我,也绝无任何轻率。
如果没有老K的破坏,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变故,也许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。
本来,我们开始时是在"海阔天空"聊天室聊的,最初时大家各聊各的还可以,但后来,那个老K也不知是为什么,竟死缠着我不放,我和小罗上网资历都不深,初时并不知道单独开房间,甚至不知道用悄悄话,这等于说我们俩最初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,也许正是由于这一点,老K获悉了什么才死缠着我的吧!为了躲避他,我们不停的换聊天室,可老K就像癞皮狗一样,我们走哪儿他跟哪儿,往往是在一个新聊天室内呆不到十分钟,他就找到我们了,于是我们再换,不但老K,时不时的还有别的男生打扰,后来我发现是"杏子"这个名字太招眼,便索性用其它名字代替,可就是如此,老K还是能找到我们,直到后来,小罗会单独开房间的时候,我们才算安静了一段时日,但好景不长,老K不知怎么又找到了我们。直到今天,我一直认为老K是个大虾,虽然后来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开封的一个刚毕业的医学院的学生而已。他进到我们的房间时,恰是我们正谈见面的时候。看到我们要见面,他先是对我说了"见光死"之类的话,我一直很烦他,所以他说什么我都不以为然。看我无动于衷,他便开始和小罗说话,并且说了大半夜。由于他用的是耳语,我除了知道他们两个正在说话之外,他们说了什么,我丝毫不知。小罗每隔一会儿便拍拍我的肩膀说:"宝贝,别急",直到老K走了之后,他才和我说话,但口气明显的不如以前那样温情,接着他说该休息了,然后很快的便走了,一丝阴影掠过我的心头,我也闷闷不乐的下了网。
第二天,我照旧八点去网上,可是没有小罗的影子,给他打手机,竟然停机,心想他可能有事晚点来,我便在网上等他,可是等到1点也没他的踪影,我不甘心,又等到午夜3点,还是没影,我只得安慰自己说,也许他今晚有事,明天可能就来了。可谁知第2天、第3天、第4天直至第5天他还是没来,
自他失踪后,每晚我坐在电脑前都如傻子一般,痴痴地等到半夜,期待着他的出现。并且后半夜睡觉时不管什么时候醒来,都要去开电脑,看有他发给我的E-mail没有。后来我失眠了,整夜整夜地在电脑前坐,我不相信小罗会不辞而别,更不相信小罗会扔下我不管,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。
每天晚上来到"海阔天空"后,我就到处寻找小罗两个字,初时等瞌睡了,我便趴在键盘上睡一会儿,醒来继续等,再后来便是哭着在网上疯了一般地到处找小罗。这时我才知道,小罗这个名字,已亲切地如同血溶于水一般的溶入我的心中。他说过的话,还句句在耳;约定的见面时间,也已经到了;我为见面而准备的衣饰,也已买好了;甚至一家婚纱店厨窗里婚纱的价格我都问好了,谁会想到他的人会忽然的销声匿迹,在霎那之间便无影无踪,上班时我走在街上,看见别人成双成对的,我心痛得象刀割似的,看见同龄的年轻男子,我也难受得不能行。因为他,整个世界在我眼里的模样都扭曲了,看到什么我都能想到他,我像干涸的禾苗渴望水一样,像面临绝境的人想求生一样渴盼着见到他,可他却再也没有音信和踪影。以前常去的聊天室里别人都已消失,只有我的名字依旧,夹杂在很多陌生的名字中间,看着又有一对对男女一见钟情、聊得火热,像当初的我和小罗一样,我心里难受得要命,想起昨日,也觉得恍恍惚惚的。
这天,我又来到网上的时候,竟然发现老K也在,见到老K,我惊喜不已,并且有一种做梦的感觉,在过客匆匆的网上,只有他是我们的见证人,只有他熟悉小罗,这种时候,我丝毫也不讨厌他了,我像溺水的人求生一样地抓住老K问他见小罗了没有,知不知道小罗的具体情况,可老K除了知道他是播音员,他最近有点感冒外,别的什么也不知道,至此我才明白,我除了知道小罗的手机号和他现实中的名字"罗宾"之外,其他有关他的情况我都知道得很是有限。他是播音员,在电视台上班,但是在哪个电视台我不知道,也曾在本市电视台的新闻联播、新闻报道节目中找过他,但始终见不到他的名字;他家在西郊,但西郊那么大地方,那么多人口我去西郊哪个地方找呢?本来网络世界就是虚无飘渺的,想在这个虚幻的世界捞到太多真实的东西,那简直是狂想。别说是网上,即使是现实社会中,如果他有心消失,你要找的话也是大海捞针。
由于精神的打击,也由于连着好多夜不睡,我病倒了,并且发起了高烧,向医院请了假后,我躺在小屋内,连着几天都没吃一口东西,更没喝一口水。这天,大妹来看我,发现我发着高烧,还在不停地叫着"小罗、小罗",慌忙的把我送到了医院,病很快的便看好了,但精神的创伤却很难医治,我吃不下饭,并且整日都恍恍惚惚的,大妹见我神情不对,问是怎么回事,我起初只是哭,后来说了,大妹也无可奈何,便把小妹也叫来了。在我们姊妹三个中,小妹最为漂亮也最为聪明,父母为我找不到对象而发愁,可提起小妹,却常常为小妹找的对象而生气,小妹23岁还不到就辞退了三个男朋友,第一个父母不满意她却很满意,谈了半年发现那家伙确实会说不会做,她才大悟;第二个父母满意,她却不满意,嫌对方嘴太笨人太老实,没几天便被她一脚踹了;第三个父母还没见面,就又被踢了。
小妹一来,先是劝我别犯傻,别把网络当现实,见劝不动我,便开始想办法了,由于她也接触网络,对这中间的事情也知道一些,她先是请些网友来做说客,举了一个又一个例子向我说明网络是虚无的、不可靠的,网络背后的人更是形形色色的,让我不要相信。后来见效果不大,一狠心便派我大妹的男朋友杨军去电信局查,想通过手机号码查户主,我满怀期望的等着杨军带回好消息,谁知杨军去了半天,回来说电信局不允许私查手机户主,这个办法不管用。
这条路走不通,小妹又想出另一个办法来,她找来一个电脑高手,想通过在线登记查小罗,谁知小罗没找到,却在上网高峰期时查到了还在网上的老K的电话,于是,杨军便把电话打了过去。老K是开封的,才22岁,刚刚从医学院毕业,由于待业在家无事干,所以便常常泡在网上,我妹夫左哄右骗,确定他除了捣乱,对小罗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之后,只得挂断了电话,同时把这个途径也给挂断了。小罗不在网上,电脑高手也回天无力,无法查到他这个人。一切都山穷水尽了,可我的相思病却不见好转,依然食无味、寝不香不说,并且愈加的恍恍惚惚了。
看着我这样,一家人都很着急,小妹一急,竟然从电视剧上的警匪片里找到了灵感,说既然公安局破案可以通过手机甚至传呼顺藤摸瓜,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试试,大妹笑她荒唐,她也不管。接下来,她便去找她一个在刑警队上班的同学,谁知他同学竟然说办法是可行的,但他不能徇私枉法,小妹一着急,便说了真话,说找到找不到那个人不要紧,最主要的是得能把我从这个泥潭里拉上来,他同学便说他愿意来劝劝我,因为他是办案的,天天碰到的都是坑蒙拐骗,说他所知道的更具说服力,例如:"曾有某对男女在网上聊,聊熟了,女的便约男方到她那儿,谁知一夜欢情后,第二天女方上班去了,回来后发现人走屋空,男方把女方的存款、项链带手机全都席卷而去;还有某男女在网上认识,在现实中热恋,正准备结婚时,男方说有急事,需用一笔钱,女方便倾其所有拿出十几万元的积蓄给了男方,谁知从此以后男方便黄鹤东去再无音信了等等。"小妹一听他这些案例挺真实的,便带他一块来了。
我那时饭吃不下去,心里却憋闷得象黄河要决堤似的,尤其别人一提这事,我的眼泪就如打开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哗直往下淌,见我这副模样,小妹的同学没说案例,却说他可以回去查查试试,多亏他没说那些案例,其实说说也不见得管用,我要是对小罗有一丝一毫的怀疑,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,更何况,他连我的面都没见,连我的手都没拉过,他骗我什么呢?
实在没想到,小妹的同学还真管用,只隔一个下午,第二天他就把真实的材料给送来了,不仅有机主的姓名,还有担保人的住址、电话等,机主的名字果然是"罗宾",仅这一点,就让我欣喜若狂了,这一点最起码向所有的人说明:"他没骗我"。担保人是个男的,五十多岁,叫罗大佑,上面身份证地址、联系电话一清二楚。
几天来哽咽在喉咙处的那团东西终于消融了,我头脑也清亮了不少,吃了数天来的第一顿饭后,小妹决定陪我去一趟,我精心的梳洗打扮了,便和小妹出发了,那天风呼呼的刮着,刮得多天没出门的我一身清爽,按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在商业区的家属院后,小妹便坐在那儿和看大门的老大爷闲聊起来。这个家属院不大,老先生对院里的住户家家都清楚,因此当小妹说到罗宾和罗大佑的名字时,他马上就说,那是爷儿俩。从这个老先生的嘴里,小妹基本上把罗宾的家庭情况给搞了个一清二楚,当小妹把他的情况学给我听,说到他家四口人,他有个弟弟时,我差不多要热泪盈眶了,随着他个人真实情况的一点点显露,一切都在慢慢证明,他没有说慌,他说的全是真的。
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,小妹想好一套谎话后我们便开始去敲门了,当那门铃叮咚响起时,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真实的他了,我的心咚咚跳得不能自制,并且腿也开始发颤。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,门终于开了,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探出头来问找谁时,我又开始哆嗦起来,小妹则神态自若的说我们是罗宾的同学的朋友,从开封来,给罗宾捎几本书,说着挥了挥刚才我们在地摊上买的几本书。那一刻,我觉得我们特别像特务,而妹妹是大智大勇的特务,我则是胆小如鼠的特务,妹妹的大智就表现在她把什么都想到了,如果我们直接说是罗宾的同学或朋友,那证明我们十分的熟悉,很容易漏马脚,如果说是生人,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,人家一句话:"你把书留下就可以了",我们就得走人。
第一关总算闯过了,老太太把门打开,我们进去了。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老式家庭,一切家具都带着时间和岁月的沧桑,在他家那个老式皮沙发上坐下之后,我们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的谎言,他妈慌忙的给我倒茶、拿水果,他爸则问他妈道:"罗宾今天又去播节目了?"他爸的一句话,说的我又哆嗦起来,小妹轻轻的用腿碰了碰我,我镇定了一下自己,只见他妈看了下墙上的老式挂钟后说道:"他非要上班,今天刚播完,可能这会儿已到家了吧。"原来他的房子不在这边,于是他爸便开始拔电话,电话接通之后,对方可能一时也不明白他有什么开封的同学的朋友,一个劲儿的问,这时,我那鬼精的小妹站了起来说到:"伯伯,要不我直接给他说吧。"他爸便把话筒递给了小妹,小妹很含蓄的把我们的身份点了一下之后,把电话递给了我,我又想哆嗦起来,但还是努力止住了,这种情形下,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,凭我的声音,他是听不出来的,因为我们仅通过那么一次电话。这时我深切的感到了我们之间的陌生,一刻的紧张之后,急中生智的我忽然想到了老K,便说到:"你还记得网上的老K么?"这一下,他终于明白了,然而,接下来的便是沉默,令人难堪的尴尬和沉默,自从他爸说出"播音"几个字后,我便有些失望了,虽然在网上他就是"播音",但那是另一个世界,现实中的"播音"使人想到的是英俊的面孔,不凡的气质、高深莫测的背景,这些,我能高攀得上吗?我敢奢望吗?婚姻我是不想多想了,但见他一面的愿望,一识庐山真面目的愿望依然强烈。"用不用我把书交给你?"看他不说话,我问道。"不用了吧",他说,一时若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一样,我感到浑身冰冷,并且有些恼怒!"这么冷的天你不会让我们白跑吧?"我忽然这么说到。"要不你们过来吧。"我这句话好像起了作用。
告别了他那还一头雾水的父母,我和小妹又上路了,天确实很冷,虽然已是春天,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,刮得我的心内也七上八下的。又奔波了几十公里,终于到了这个远在市区边上的新建的电视台门口时,我看见一个人从路对面迎着我们走了过来。和小妹跑来跑去的,时间已很晚了,在这空旷冷清的路口,路上行人寂寥,他的身影便特别的显眼,他三十左右的样子,高高的个子,儒雅的气质,虽然不是很健壮,但颇有玉树临风的感觉,比我想象中的他还要斯文俊逸,看见他的一刹那,我就融化了,已忘却了所有的痛苦、眼泪和不快,只觉得我千寻万寻,寻的就是梦中的他,对他万分满意的同时,我也有了一种自卑和担心,他条件这么好,他会看中我吗?我配他吗?
我们想找个地方坐会儿,但那时街边的店铺差不多都已关门,沿路走了好远,才见路边有一家很简陋的露天茶座还在营业。要了几瓶饮料落座后,小妹借故走开了,剩下我们两个人,初时还有点陌生和拘束,但一会儿就好了,顺着网上的话题聊了起来,聊了一会儿,我们就找到了网上的投缘感、默契感,找到了我认为的"温厚味",他不说假话,很真诚的,这是我最喜欢他的地方,我问他用什么方法打字,速度那么快,他说是用"汉王"手写输入的。接下来他问我是怎么找到他的,我刚想说是刑警大队,但话到嘴边时想到如果他知道我是用找犯人的方法找到他的,也不知他会怎么想,便改口支吾过去了,接下来我问他,那晚老K对他说了些什么,他连招呼也不打就蒸发了,他也含糊其辞。虽然这让我略略有些不快,但是他看我的眼神里,却充满了爱意、温情,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是怜惜,还是什么,我说不清,我忽然的就有了种想和他亲近的感觉,我很期待他能有些亲昵的举动,可是,他却迟迟不表白,我也没法启口。
天越来越晚,夜也越来越冷了,小妹从远处过来了。看着小妹在风中身单衣薄的样子,我便想告辞,虽然我内心里十二万分的不想走,他看出我要走的意思后,有些慌张,极不愿我走的样子,不停的给我杯子里倒饮料,我刚喝完他便再加上,我也觉察出了他的挽留之意,我也不想走,我很希望他能表白一下,把我们的关系明了,可他就是不说。看着小妹从远处过来,他也有些着急了,可能也猜出了我的意思,就不好意思的双手握着茶杯,结结巴巴的从嘴里吐出好几个"我"字,我屏息凝听着,满心以为"我"字后面是"爱你"两个字,谁知他"我"了半天后,后面却是我以后不能再和你联系了,我霎时如五雷轰顶,被震的坐不稳,"为什么",我强忍中内心的震惊和愤怒质问他道,他又开始结巴起来,"我"、"我"、"我",可是这次他"我"了半天也没有下文。
小妹过来了,我很愤怒的站起身来,准备走,"你""你"、"你",他又开始结巴起来,"你忘了我吧,我没有爱你的权利,"为什么",我忍不住又叫了起来。"别问了,你别问了",这样说着,他竟然哽咽起来,我的心忽然的一颤,忽然有一种想抱他的冲动,但小妹这时已经到了桌边,我抑制住自己的情感,和他道别。
在午夜的街头,在清冷的风中,在他目光的相送下,我和小妹坐上车走了。
回家后,我百思不得其解,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隐情,他为什么要拒绝我,为什么要哽咽。每当黄昏降临、夜暮初上时,我依然眷恋网上,眷恋小罗,我还是想到网上,还是想和小罗说话。我如吸毒的瘾君子想戒却戒不了一样,明知小罗不同意,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,他的拒绝都让我很受伤害,可我还是止不住自己,我一再地告诉自己,既然人家已经拒绝了,就应该忘记,究竟我这样是想怎么的,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,我像中了邪一样,只想上网,只想见小罗,好长时间都走不出这个怪圈之后,我终于鼓起勇气,拿起电话邀请罗宾再上网一次。
没想到我遭遇的却是拒绝,这次让我彻底的失望了,并且有了"恨意",我下狠心把他从我的生活、我的头脑中清理出去,我又开始不停的相亲,并且很快找到了一个结婚对象,他叫李诚明,是个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的老实人,根本就不会什么体贴了、温柔了,更别提沟通和交流了,我自己也知道我对对方没什么感觉,更没什么感情,可是自打小罗之后,我对"感情"这东西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了,虽然我还常常在梦中遇见他,遇见他哽咽的样子,遇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结婚半年后,我怀孕了,我莫名不想要孩子,没结婚时我急着结婚,其实真结婚了也就这回事了,日子平淡而又无聊,日复一日的过着重复的生活,没有温情,更没有激情,李诚明整天都不多说话,使我怀疑他是不是个年轻人,或者是有生命的人,有时急了我和他吵,和他闹,可是这样一个少言寡语的人,连吵架都让人提不起劲来,我不想要孩子,不想要这样一个婚姻,可是回家一说,父母都急了,问我这么大年龄了,不要孩子还想怎么的,看和他们老年人说不清,我就和小妹说,想小妹会理解我的,谁知小妹也说:"我的老姐呀,就你这样的年龄,这样的状况,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,当初没结过婚找个结婚对象还找不来呢,现在你还想怎么的,别折腾了,认你的命吧"。我也就认命了,十个月后孩子生下来,看着那个挥舞着四肢,哇哇乱哭的小生命,我一下子就被征服了,再也不去想什么小罗、老罗了,我把我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。半年哺育假期很快就过去了,因为单位离我婆婆家很远,带孩子很不方便,我就把单位也调换了,虽然这个医院无论哪方面都不如我原先所在的医院,但这里离家近,方便。
孩子一岁时,会说话了,当她清晰的叫出"妈妈"这个词时,那种幸福,真是让人眩晕,那天,下班后我出了单位,正准备去门口的超市给孩子买奶粉时,听见有人叫"杏子、杏子",因为长时间不上网,我早已忘了我这个网名,开始时我还以为叫别人呢,可是当我抬头向叫的人看去时,我愣住了,感觉象是做梦一般,是他--小罗、罗宾,看着这个梦中经常出现的高大俊雅的男人出现在现实中,我也晕了,我不知道怎么会碰见他,我怀疑我在做梦,掐了下自己的胳膊,有点疼,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,同时也想,他在大西郊,怎么也来东郊了,也许是办事路过吧,这世界真是太小了,我脑子里这样闪了一下后,笑着说:"你怎么会在这儿呢","我找了好多天了,今天终于找到你了",小罗喜不自禁的说,听到他这句话,我心里咯噔一下,看他比以前胖了点,满面春风的样子,我又顺口问道:"你现在怎么样?还在电视台","在,在,现在挺好的,一切都好了,所以我到处找你"。听着他说的话,看着他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痴痴的,我心里也开始忽悠忽悠的颤动起来,我又有了飞上九霄的感觉,虽然他的话让我如坠云雾之中一般,摸不着头脑。
一块到了旁边一家咖啡厅,落座点餐之后,我们聊了起来。
原来两年多前我们在网上正聊天的时候,他被查出患了结肠癌,虽然是早期发现的,但毕竟那也是癌症,究竟能不能治好,谁也不敢保证,为了不连累别人,所以他也不敢谈恋爱,虽然他也不想和我分开,但出于理性的考虑,他还是压制住自己的感情,父母不让他再去上班,但他觉着不能把自己当病人对待,依然坚持上班,直到化疗把他头发化掉了一大半,形象已经受到影响时他才歇了半年,经过一年多的治疗,去年他去复查时,医生告诉他,他的病已彻底的治愈了,他就开始欢天喜地的联系我,谁知道我手机早已停机,他就开始去网上寻我,但我们那种聊天方式也已经很少有人用了,现在大家都用一种叫做QQ的聊天工具,但不管用什么,自从和他断了联系后,我根本就不再上网,我那个聊天号码和网名也早已不用了,那个聊天室里人已经很少很少,但他每天都去,希望能在那里等到我,可是等了两个月,我一次面都没有露过,他实在等不下去了,就也象我当初找他一样,开始到地面上寻找,但他没我聪明,不知道电话号码可以一下子追根朔源,另外,他也不知道我的真名,也无从去查,他只是听我说过我在一家公立医院上班,但郑州市公立医院有很多家,去哪家找呢?没办法,他就开始一家一家的转,开始时他在上下班的时间,守在医院门口等,中等公立医院他要守上一星期,大型公立医院因为人多,他就守两星期,就这样,他从西效开始,一家医院挨着一家医院的寻找,今天终于在我们医院门口看见我了,听着他的诉说,我的眼泪开始忍不住的滑落,我本来想告诉他我已经结婚,并且孩子都一岁了,可待他终于说完时,我却说不出口了,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些,同时,我也无法面对他这种深情厚义,我恨自己,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问清他拒绝我的原因,我就另嫁他人,恨我与他失之交臂,恨命运怎么这样捉弄人,看我"扑嗒扑嗒"掉泪的情景,他忽然抓住我的双手说:"杏子,嫁给我吧",我再也承受不住了,撇下一句:"我已经结婚",便掂起包哭着跑开了。
一路上,我都在落泪,快到家时,我忽然的生出一个念头:"我要离婚",回去就和李诚明说。
回到家,推开屋门,孩子叫着"妈妈,妈妈",蹒跚着向我跑过来,当他抱着我腿的那一刻,我昂扬的心立时就软了,我忽然的明白,此生我已没有机会。
从此后,夜夜我都会梦见罗宾,梦见他抓住我的手说:"杏子,嫁给我吧",然后,我们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哭……